2021 年被称为元宇宙“元年”。元宇宙是什么?各种定义五花八门。我理解其大致意思是,元宇宙是一种新型社会形态,是基于数字技术建构起来的一种虚实融合的新型社会形态。在这种新的社会形态中,借助 5G、数字孪生、虚拟现实、人工智能、大数据等数字技术,可以实现现实世界与虚拟世界之间的映射与交互,人们的学习、工作和生活可以在现实世界和虚拟世界之间进行自由“切换”。如果这种理解没有大的偏差的话,那元宇宙对经济社会发展的影响无疑将是十分巨大的。出版,作为现实世界的一种重要建构,毫无疑问也必然受到它的影响。近年来,关于出版与元宇宙的研究成果不少,有人关心元宇宙时代的阅读消费,有人关注元宇宙时代的出版模式与业态,还有人聚焦元宇宙背景下的知识生产与传播。研究视角多元,观点新颖。应该说,这些研究都很有意义,因为“预则立”嘛,社会形态的演进终究会给出版带来新的机遇与挑战,出版业不可能无视元宇宙的发展而生存在一个封闭的现实世界之中。
中信出版 x 元宇宙设计大赛金奖作品小书虫 A WHOLE NEW WORM
关于这个议题,个人更为关注的则是元宇宙社会的出版功能定位问题。因为作为一种社会文化现象,出版的功能总是与社会形态的演进或变迁密切相关的。在人类社会处于低级盲目的自然状态时期,以龟甲兽骨等天然材料作为载体的出版活动,承载的主要是社会文化的典藏与传承功能。当人类社会进入阶级社会之后,社会形态从低级盲目的自然状态演进为高级理性的组织状态。在这种理性组织的社会状态中,出版活动的社会功能得到极大的拓展与延伸,在原有典藏与传承功能基础上,进一步突显社会文化的选择与传播功能,形成了更为复杂的社会文化建构功能体系。元宇宙,作为一种虚实融合的新型社会形态,既不同于历史上盲目的自然社会状态,又不同于当下的理性组织状态,而是一种全新的人类社会组织模式,即所谓的元宇宙“自组织”。元宇宙“自组织”的显著特征是不同于理性组织社会的“去中心化”。众所周知,所谓去中心化是指“在区块链上不存在中心化节点,由于采用了分布式记账和存储技术,任意节点的权利和义务都是均等的,数据由整个系统中所有的节点共同维护和保障”[1]。在这种背景下,当下的理性组织社会将被颠覆,社会仿佛又要回归到早期的“自然社会状态”。那么,在这样一种“无组织”和“无政府”的全新元宇宙“自组织”社会形态下,出版的社会功能该如何定位呢?出版建构的又将是怎样的一种社会文化呢?
当前,元宇宙出版实践中有两种倾向让人忧心。一是技术的非伦理使用。正如清华大学沈阳教授所指出的“元宇宙本身不是一种技术”,但“它需要整合不同的新技术”,“它基于扩展现实技术提供沉浸式体验,以及数字孪生技术生成现实世界的镜像,通过区块链技术搭建经济体系,将虚拟世界与现实世界在经济系统、社交系统、身份系统上密切融合,并且允许每个用户进行内容生产和编辑。”[2] 无论是其中的扩展现实技术、数字孪生技术和区块链技术,还是什么其他技术,都与“算法”直接相关。然而,先进的“算法”却因为使用者的不同动机可能带来诸如算法歧视、大数据“杀熟”和诱导沉迷等非伦理行为,进而影响到作为社会文化建制出版的社会文化功能的有效发挥。二是资本的强势介入。国防科技大学杨爱华教授的研究表明,“资本寻找新出口”等社会需求成为推动元宇宙走向实践的重要力量,“在元宇宙的市场中,产业资本比在物理世界更为轻松、更为有效地执行职能,从而更为快速地实现其增值目的”[3]。在这种背景下,无疑将出现上海大学谢倩在《“元宇宙”出版热潮中的冷思考》一文中所讲的,“资本将知识生产转变为与一般商品生产别无二致的知识商品生产,并利用此权力生成信息控制的霸权”[4]。因此,出版建构社会文化的功能将可能被资本异化。我们相信,在关于元宇宙与出版的研究和实践中,如果能够更好地关心或关注这些问题,并尽早建立起某些预防机制,或者有助于元宇宙“自组织”社会形态下出版业的高质量发展。